第十七回 痴情少年(2/2)
见司南燕出神地望着自己,玉崖子不禁脸上一红,连忙道:“好了,我出去了,你快敷药罢。有甚么事只管叫我,我就在门外。”随后却又不忘叮嘱道:“切记,千万不可妄动”!
司南燕敛住心神,点了点头。见她答应,玉崖子显得甚是高兴,当下转身出屋,反手将门带上,自己则是背负双手,守在了门外阶下。
望着玉崖子留在桌上的两瓶创药,司南燕怔怔出神,心中暗想:看这小道士,倒不似心地歹毒之人,但他身为天蚕道人的徒弟,却为何要处处维护于我,他究竟又是何打算?一时间,玉崖子的种种神情举止,又一一在眼前闪过。蓦地,她的心里突地一跳:难道他……?想到这儿,她抬起头,只见透过窗纸隐隐可以望见玉崖子月光中的身影。
此时尚未立春,深夜的洛阳依旧甚是寒冷,院中的玉崖子站了片刻,便也觉寒冷难耐,索性盘膝坐下,默运玄功抵御寒气。好在他内功已颇具火候,功行两遍过后,已觉通体生热不再有丝毫的凉意。
万籁俱寂中,司南燕听到门外有调息吐纳的声音,知道是玉崖子在运功抗寒,不由得摇头苦笑,口中自言自语喃喃说道:“你这又何苦,若你真有此心,可当真是好傻。”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柳一凡的身影重又浮现在眼前,不禁叹了一声,心道:大哥,此刻你又在哪里?
柳一凡几人站在洛阳城外,隔着护城河远远向城头张望,就见这洛阳城头灯火通明,竟是布满了巡城守夜的兵丁士卒。几人沿着护城河转了一周,居然未能找到可潜入之处。大伙儿虽说心中焦急,但却苦于无法进城,听听城中隐隐传出打更的声音,知道寅时已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守在城外,待天明以后再作打算。
司南燕敷好创药,又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困倦交加下不自觉已蜷在床上沉沉睡去,待听到房门一响,才猛然惊觉。此时天已大亮,就见玉崖子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提食盒的衙役。
原来是那吕化眼见捉到了司南燕这般要紧的人质,生怕再有甚闪失,虽说给她上了镣铐枷锁,但也不敢让她挨饿,还得吃喝伺候。是以天亮起床,自己吃早饭的时候,还不忘叫人给司南燕送些吃的,如今衙役送过来的是一大碗牛肉汤和几大块烙馍。
司南燕已有大半天水米未进,此时一闻见牛肉汤的香气,顿时感到腹中咕咕直响,早已是食指大动。她知道此刻自己在吕化心中的分量,想他这会儿必不敢在吃食中作甚手脚,是以衙役刚一放下食盒,她便拿起勺筷大吃大喝起来。
洛阳城的牛肉汤极是有名,牛肉肥瘦适中,骨汤鲜香爽口,调以特制的辣子再配上白面烙馍,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直叫人欲罢不能。司南燕生在湘西,本就酷喜辣食,如今饥肠辘辘下更是狼吞虎咽,眨眼工夫便吃掉了大半碗。她长吁口气,一抬头却见玉崖子正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方才想起自己刚刚的吃相甚是不雅,不觉神情有些尴尬。不过随即却似没事一般,清清嗓子对玉崖子道:“你还要看么”?
“啊,不……不。”玉崖子经她一问,登时脸一红,似如梦方醒般,慌忙答了一句,转身退出了房门。司南燕心中好笑,但转念想起自己的处境,立时又笑不出来。暗道:也罢,管他吕贼使甚手段,大不了是一死,先吃饱了再和他们周旋。想到这里,顿时又低头将那剩下的牛肉汤和烙馍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的司南燕重又坐回床边,不多时便又有衙役进来将碗盘拾走。又等了一会儿,就见玉崖子推门进来,面上颇有歉疚的说道:“这位姑娘,咱们要上路了,还得委屈你把木枷戴上。”说话间目光又扫到了桌上的那两瓶创药。这时,就听司南燕已说道:“药我上好了,你拿走罢。”玉崖子赶忙“哦”了一声,伸手抓起药瓶放回怀中,这才重又把木枷给司南燕戴好。
司南燕跟着玉崖子走出屋外,只见一辆囚车已经停在了当院,而吕化手下的易江川这班人,正候在院中。见她出来,立时便有两名衙役过来,将她架上了囚车。只是尚未关门,就听萧婆婆咯咯怪笑着道:“小丫头,婆婆陪你一块儿坐车。”说着一个闪身窜进囚车,盘膝坐在她身旁,一伸手将她的腕脉扣在手中。这还得说,吕化这厮当真是老谋深算,生怕押解途中有人劫车,特地安排萧婆婆与司南燕坐在一起,如此一来,即便柳一凡等人想要救人,见此情形,也必定会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
见萧婆婆坐好,衙役关门落锁,易江川等人也是纷纷上马,一行人拥着囚车出了府衙。这时候吕化等人早已候在门外,只是骑在马上的林樱,脸上混无血色,比平日里施了重粉之后还要惨白瘆人,显是头晚被杨咏伤得不轻。看见囚车出来,站在吕化轿旁的德敬,登时扯起嗓子尖声喊道:“起轿,上路”!
吕化的大队人马一开出洛阳城,守在城外的柳一凡等人便已看见。此刻这几人正躲在城门外一间废弃的茅屋中,远远望去就见一辆马拉的囚车夹在队伍中间,车里身戴镣铐枷锁的正是人们找寻了一夜的司南燕!
一见司南燕,屋中人不约而同望向了柳一凡。就见他双拳紧握,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只不过他心里虽然恨不得马山冲上前去,但双脚却是牢牢钉在地下,并未移动半分。原来正如吕化所料,他眼见天蚕道人等高手环伺囚车左右,而萧婆婆又坐在车中扣着司南燕的腕脉。情知此刻若是上前,非但救司南燕不出,恐怕还要危及她的性命,故而虽是心如刀剜,也只得强行忍住。
他身边几人亦是同他所想,心中权衡再三,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大队人马,押了司南燕向登封方向开去。
待吕化的队伍走远,无言立直身子,冲柳一凡道:“柳施主,这司姑娘果然便是落入了贼人之手,只是看方才情形,司姑娘似乎身无大碍,倒是暂且可以放心。看那吕化此刻必定是要赶回登封,咱们即刻尾随前去,待到了嵩山脚下,再作救人的打算亦不迟。”“好,就依大师所言。”柳一凡等人听他这样说,顿时点头答应。
众人一路上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望着队伍行进中泛起的烟尘远远尾随。吕化这队人马走得并不甚快,直到临近傍晚,方才看见了登封城。看看已到嵩山脚下,柳一凡便请无言先抄近路回少林寺报信,其他人则依旧跟在那队伍后面。
无言展开轻功向少林寺急奔,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门。门口的小沙弥乃是寺中的三代弟子,他远远看见一道灰色人影向山门掠来,待刚刚看清是菩提院首座,无言已自大门一掠而入,背影闪了两闪,便已消失在甬道尽头的天王殿后面。小沙弥伸了伸舌头,心道:师叔祖好厉害的轻功,不知是甚么事,叫他急成这样。
眼看前面便是方丈禅堂,无言顿住身形,走上两步正待通报,却听屋中无方已出声问道:“是无言师弟回来了?快请进来。”无言不由得心中暗赞:方丈师兄这听音辨人的功夫当真了得,仅凭脚步声便知是我到了。当下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
进到禅堂,无言见方丈无方正盘膝坐在榻上,而身前的椅子上却是坐着无幻,身后立着一个小沙弥。无言合十行礼,只听无方开口道:“师弟辛苦了,快请坐下。”看着他坐下喝了口水,便接着又道:“悟忍已将事情的大概说与了我等,不知现下如何?”听见方丈师兄发问,无言便赶忙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叙说了一遍。
待听到吕化等人已经返回了登封城,而柳一凡几人为救司南燕业已一路追了下去,无方点点头,道:“正所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顺其自然,和善其所。倘若我少林注定要经此磨难,我等也只需泰然处之便是。”顿了一下便又道:“眼下柳施主这边,司姑娘不幸被吕化所擒,我等须竭尽全力助其脱险才是。”“不错,无言正是想与方丈和几位师兄弟商议此事。”无言一听赶忙回道。“好,”无方手一挥,冲那小沙弥吩咐道,“那就速请达摩院僧禅堂议事”。
就在无方与少林众僧商议的时候,柳一凡这几人已经尾随着吕化的大队人马,进到了登封城里。眼见囚车押进了县衙,几人便躲在街角,只待天黑以后再想法去救人。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所剩无几,这几人便悄悄的聚在了一起。然而让这几人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吕化为防再有人潜入,这回竟是将所有的高手尽数留在了县衙,天蚕道人亦不例外。柳一凡这些人在街上守了半天,始终不见有人从县衙出来,情知若是此时贸然闯入,单只一个天蚕道人,便可阻住这几人,更何况尚有易江川等人。眼见县衙内的这些人好似全无离开的意思,几人不觉心中焦躁起来。
就在此时,柳一凡目光一扫,瞥见不远处一间屋后,忽地闪出四人,快步向县衙这边走来。待到看清来人,柳一凡不由得心头狂喜,原来这四人竟是无言、悟忍和般若堂首座无相、罗汉堂首座无尘。
玉崖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去,自打他看见司南燕的第一眼起,便再也无法将她从心头抹去,不知不觉间已经心生爱慕。他自幼被天蚕道人收作弟子,本对男女情事知之甚少,此刻心中对司南燕的这种感觉,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懵懵懂懂中暗想,这只怕便是人们所说的一见倾心。虽然知道自己有如此想法甚是荒谬,但这想法却像是扎根在了脑中,再也挥之不去。眼见她被林波擒住,自己便处处想法维护于她,待到知晓了吕化的打算后,心中更是生出了偷偷放她逃走的念头。
玉崖子深知在众多高手环伺之下,要将司南燕悄无声息地放走,难度直比登天,更何况自己也盼着能与她在一块儿多处些时日。如今放与不放,又该如何放她,心中着实是为难之极。
眼看天已黑透,玉崖子心中烦闷,索性一骨碌坐起,下了床便欲开门出去。这时却听身后有人开口道:“三更半夜你不睡觉,出去作甚?”一听说话,他才猛然记起,自己原是和易江川同住一室,便赶忙应道:“师叔,你先睡罢,我对那袁鹏几个,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出去看看,这就回来。”听他这样说,易江川“唔”了一声,便不再理他,翻了个身又行睡去。玉崖子这才深吸口气,拉开门走出了屋外。
这会儿工夫,在院中值守的是万景和一帮门下弟子。一见玉崖子出来,万景满脸堆笑凑了上来,开口道:“玉崖道长,这么晚了,有甚么事么?”玉崖子装作没事一般,点点头道:“睡不着觉,出来走走,可有异状?”“没有,没有,道长大可放心。”一听他发问,万景赶忙说道。
“哦,没事便好,万帮主辛苦了。”玉崖子假意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万景有意巴结这天蚕道人的徒弟,听他这样说,忙不迭回道。
玉崖子一面和万景搭着话,一面便凑近了关押司南燕的房间,听见里面传出均匀的鼻息声,知道此时她已经睡熟。他回身走到院中央,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行事。
他知道自己此刻身处这县衙的第四重院落,这里除了自己与易江川,还有左天翼和袁鹏这班武林人物。吕化与林波兄妹和萧婆婆则住在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五重院落,而天蚕道人却是住在前面第三重院。如此安排,全是吕化为防有人前来搭救司南燕,刻意将她包夹在中间,以便临急之时可以前后呼应。
玉崖子正自暗暗思索,却忽听最后那个院落传出几声“诶呦”“哎呀”,显是巡夜的西厂校尉遭人偷袭。他心中方自一动,便听林波的声音已传来:“甚么人?啊,果然是你们!”紧接着,便听到有打斗呼喝的声音响起,玉崖子知是有搭救司南燕的人来了,不禁心头暗喜。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一响,易江川和左天翼已从各自的房中跃了出来。随后,那袁鹏夫妇和张金、关锏等人也拿了兵器自房中跑出。
易江川和左天翼飞身跃上屋顶,就见后面院中,一群人正打得激烈异常。细一分辨,只见林波是在和熊君立对打,两人旗鼓相当,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高下。而林樱对面却是少林寺的悟忍,林樱原本武功便稍逊,此刻身上带伤,就愈加不是悟忍的对手,与悟忍斗了不足三十招,已经是气喘吁吁。再看萧婆婆,又是对阵包不何,那“五毒婆婆”本就怵极了这“灵谷药仙”,此刻硬着头皮与他交手,心中早就怯了,缩手缩脚只求自保,已全然被压在了下风。院中的十几个西厂校尉正在围攻梁戈,虽说这梁戈也是身上有伤,但对付这些校尉还是绰绰有余,不大工夫便已打翻了三四人。
此刻的吕化正由七个校尉护着,远远站在林波等人的身后,一见易江川和左天翼跃上房顶,急忙叫道:“易先生,左帮主快来”!
一听吕化召唤,易江川和左天翼便欲从房顶跃下,只是月光中他俩却忽地瞥见,自己所处屋顶的另一端,正伏有两人。而那两人显也早就看见了他俩,一见已被察觉,顿时长身而起,一人朗声道:“手下败将,咱们再来会会。”正是易江川的老冤家柳一凡,而身后一人却是杨咏。
原来柳、杨二人伏身屋顶,只待熊君立这些人将敌人引开,再行入院搜寻司南燕的下落。只是不巧被易江川和左天翼发觉,当下便起身迎上。
眼见易江川、左天翼和柳一凡、杨咏二人已经于屋顶斗在了一处,而自己院中的几人却快要支撑不住,吕化直急得是连声叫唤。
听见吕化的喊声,玉崖子知道后院一定是形势吃紧,顿觉时机已到。就见他装作万分焦急的样子,冲袁鹏等人喊道:“袁掌门,我来看住人犯,你们快去相助吕公公,万万不可叫敌人伤到了他”。
袁鹏听他这样说,虽是略有迟疑,但终究还是不敢不顾吕化的安危,当下吩咐张金和关锏带几名弟子留下,自己夫妇二人和万景则带着几人穿过耳门奔向了后院,只是袁鹏心中纳闷,心道这后院已是喊杀声一片,为何却迟迟不见那天蚕道人现身。
其实袁鹏有所不知,以那天蚕道人的功力,又何尝不曾听到后院的响动。只是他刚一起身,便听自己所在的院落响起一阵暗器破空的“嗤嗤”声,紧接着院中守卫的兵丁已是全被射翻在地。他知是有高手来袭,顿时不及开门,双掌运力向外一推,震飞窗棂,人已如一道剑光般自窗口射了出来。
天蚕道人尚未着地,便觉一股炽热的掌风自身侧袭来,他叫声:“好个‘燃木刀法’。”左掌画圆向外一带,只听“砰”然一响,无言已被他震出几步。他身形刚一落地,还未及转身,便又有人自背后一掌推来。他身形急转右掌一抬,顿时和来人对了一掌,又是一声大响,来人凌空倒翻出两丈,稳稳落在地上。他细一打量,原是在少林寺见过的般若堂首座无相。而目光一扫,只见还有一人立在院中,正和无言、无相成品字形,将自己围在了当中。这人他也在少林寺中见过,只是不知这便是罗汉堂的首座无尘。
天蚕道人知道无言和无相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是不识无尘,但心想此人肯定也绝非俗手。耳听最后一重院落喊杀声四起,心道若不能摆脱这几个少林僧人的纠缠,势必无法施以援手。当下并不多话,暴喝一声身形骤起,挥掌向无相拍去。只是他不动,这三名少林僧亦是不动,他的身形方动,这三人亦是同时启动。无相知他厉害,不敢硬接他这一掌,“般若掌”连拍三掌,化解了他掌上的力道,不待他第二招发出,身侧两人已发招攻了上来。无言的“燃木刀法”天蚕道人早已见识,而无尘攻向他的,却是少林寺中最普通的“罗汉拳”,只不过内力雄浑,劲道奇大,足以开碑裂石。
天蚕道人叫一声好,身子如陀螺般急转,双掌分击三人,少林三僧一见,顿时移形换位,如走马灯般也围着他转了起来。三人一边急奔,一边出招,一看便是事先已演练好的,配合端得是天衣无缝,就如同一副枷锁,牢牢地将他锁在了中央。天蚕道人从未见过如此阵势,左突右闯,眨眼间斗了将近百招,却始终无法突破这三人的包围,更别说伤到或击退三人。他不禁心中大急,尖啸一声,自袖中抖出天蚕丝,当空疾舞,院中登时响起一阵呜呜的风声。
少林三僧见他使出了天蚕丝,身形顿时向外稍撤,但依旧是将他困在核心。天蚕道人眼见自己兵器在手,还是不能突围,不由气得哇哇大叫。只是不论他如何着急,亦是冲不出去,而这少林三僧想要胜他却也不能,几人相持不下,拳掌兵器带起的风声和呼喝声霎时响彻庭院。
看看院中只剩下张金和关锏带着几个门下弟子,玉崖子不禁心中窃喜,顿时冲那两人说道:“二位且看在门口,我进屋去看看。”说着推开房门,闪身进了关押司南燕的屋子,随手又将房门掩好。这时的司南燕早已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猜想一定是柳一凡这些人救自己来了,心中激动得砰砰狂跳。忽见玉崖子进来,虽说对他已少有戒惧,但不知他想作甚,还是不由得睁大眼睛心有疑虑地望向了他。
这时,就见玉崖子右手食指立在唇上,示意她禁声,然后快步上前,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出声,坐着别动。”说罢从怀里取出钥匙,“咔咔”两声轻响,打开了她身上的枷锁镣铐。司南燕吃了一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只见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坐回床上,而后忽地张口叫了声“哎呀”,声音未落,已反手抽出背负的长剑,轻轻一纵躲在了门后。
屋外的张金和关锏突然听到玉崖子的叫声,慌忙在门外问道:“玉崖道长,甚么事?”只是连问了两声,却并未听到有人应声。两人大惊,张金抢先推开屋门冲进屋内,只见司南燕一人坐在床边,却不见了玉崖子的人影。他刚自一怔,突觉背后凉风袭到,他急忙转身下意识抬手护在胸前,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穿透他蒲扇大的手掌,直直刺入了他的心口。
这一剑来得太快,张金张大嘴巴,一声“啊”刚刚出口,已经是剑透心窝。只是他临死前业已看清,刺他的居然便是玉崖子,张金大睁着眼睛直挺挺倒了下去,想必至死也不明白,玉崖子为何要杀他。
司南燕和门外的关锏都看得真切,两人同是一惊,只不过心中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说时迟那时快,玉崖子不待关锏回过神来,返身一剑便已刺向他的心窝。关锏怪叫一声急忙躲闪,但还是稍稍慢了一些,左肩已“嗤”的被长剑洞穿。他一声惨呼,向后跌出丈许,未及起身,玉崖子已经追至身前,挥剑又向他斩去。
关锏心中大骇,强忍疼痛就地一滚,避开来剑,待玉崖子第二剑斩到时,急忙挥起手中的十字夺招架。只是他本来武功就比玉崖子差了不少,此刻肩头中剑,又是躺在地下,便愈发抵挡不住玉崖子的快剑,三五招过后腿上又中了一剑。听到关锏长声惨呼,他手下的几个弟子这才猛然醒悟,抽出兵刃扑了上来。
玉崖子返身刺倒两人,冲屋内的司南燕低呼一声:“姑娘快走!”待司南燕刚刚跨出门槛,他左手已自怀中掏出一物抛了过去。司南燕急忙接在手中,这才发觉他抛来的竟是自己的金丝软鞭。只是就这一顿的工夫,地上的关锏已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逃向了耳门,同时扯开嗓子大叫:“快来人啊,人犯要跑”!
玉崖子知道机不可失,挥长剑又杀倒几人,一拉司南燕飞身便朝院墙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