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乱放枪引来日寇，枪炮响百姓遭殃（2/2）

我六叔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返回了老家。他认为要抗日得去找抗日部队，一个人的力量是狭小的。不过这里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有说，读完全你就会明白的。

这一次离开家，我三叔岳庆龙和我六叔岳庆将决定往太行山地区寻找抗日武装，从戎。保家卫国，报仇雪恨。

六

天蒙蒙亮日军中队长龟田大尉带领日本鬼子一个小队，伪军一个大队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从三河湾村西头穿过向南走去。大约走了一里来地，听见背后三河湾村方向嘎勾儿一声清脆的三式步枪枪声，枪声在黎明的旷野里格外响亮。日军中队长龟田大尉命令：“回去！包围打枪的那个村庄。”

鬼子和伪军迅速转回身，跑步返回。他们来到三河湾村，像两条毒蛇蜿蜒向两边延伸，不久这支部队就包围三河湾村。

一种说法是：在寨墙上的流动哨韩小春不小心走火了。还有一种说法是：韩小春恨透了日本鬼子。他见日本鬼子已经走过看不见了，他听说日本的三式步枪射程二里地，就朝日本鬼子走过去的偏西南方向放了一枪。

这两种说法对不对呢？读完全，你就会自然明白。

不管怎么说韩小春这一枪可是惹了大祸，他们还来不及撤退日本鬼子和伪军就包围了村庄。

七

原来这一百来人的队伍是临山东北一百来里地青龙山徐连山的土匪。徐连山这股土匪很少抢普通老百姓的财物，他们主要是抢劫一些名声不好的财主。为了搞到武器他们也频繁袭击日寇。

这一天，徐连山根据眼线回报，说日本鬼子派出大量人马进山清剿路军，后方空虚。在临山市东边有一个小营火车站，据说这个火车站距离临山市四十来里地。这个火车站再往东四十来里地，就是清华县县城。这个小火车站只留下一个班的日本鬼子和少量伪军。徐连山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如果用突袭的办法消灭十几个鬼子和少量伪军是小菜一碟。车站的物资虽说不够多，但也能解决一些问题，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徐连山下定决心干他一家伙。

为了防备万一，徐连山还让二当家的崔有才到那个火车站侦查了一下。崔有才回来后，他们根据侦查来的情况留下来一百多人守家。徐连山亲自带领一百多人摸着黑袭击了这个小火车站。战斗比较顺利，但当他们返回时却遇到了麻烦。

他们在半夜返回途中发现从山里返回的日军。他们不敢盲目进山，跑到了车站东南二十几里地的小冯庄村庄。由于日本鬼子天亮后发现车站被袭击恼羞成怒调动大量日伪军清剿盘查，他们不敢乱动在那里呆了一天。到了晚上徐连山担心鬼子第二天来这里清剿，就带着队伍往白天鬼子清剿过的地方转移。他们像泥鳅一样和鬼子周旋。这一天他们在傍晚就来到了三河湾村，徐连山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龟田大尉率领这部分日伪军紧追着徐连山这支队伍不放，他是顺着有人给他们留下的路标——树木上用刀刻下的箭头追赶的。徐连山跑到哪里，鬼子追到那里，徐连山觉得这里边有文章，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一天我六叔发现村西边路边的路上刻有箭头，到了村西边有一棵树上被人用刀刻下一个拐弯箭头，箭头顺路往南拐向东，直指三河湾村。我六叔明白这是路标，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用泥土将拐弯箭头盖上，在另一棵杨树上刻了一个南指过村的路标。他还往南走了一段路，随手刻了几个往南指的路标。不想这却帮了徐连山，鬼子顺着南指路标过了三河湾村，向南追去。

话说徐连山知道这里边有问题，于是改变了策略不按自己的套路出牌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不是有人暗中留下路标的话，鬼子早就失去了目标。尽管这样龟田大尉追击了十几天，徐连山神出鬼没，弄得他是焦头烂额。现在顺着路标往南走了一段路，追着追着又失去了路标，龟田大尉四下望望，路西边不远是一个大坟雾加加的，前边是一条东西向的河流。路两边是庄稼地，身后东北方向模模糊糊有一个村庄。正当龟田大尉骑在马上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身后东北方向有枪声，龟田大尉考虑到在村南不远失去了路标，他断定目标肯定就在附近。他根据枪声，觉得这是刻路标的人给他报的信。他是大喜过望，立刻下达命令：“回去！包围打枪的那个村庄，快快的！”

日本鬼子把三个掷弹筒和六挺轻机枪集中在西边，随着龟田大尉的射击命令，三个掷弹筒和六挺轻机枪同时开火轰倒了寨墙大门，打的树叶乱飞。日本鬼子和伪军向里冲击，刚到寨门口，村里边射出密集的子弹，还扔出一些手榴弹打死许多鬼子和伪军。日本鬼子向村子里又进行猛烈轰炸，迟了一会鬼子和伪军又发动攻击。这次他们冲了进去，可地理不熟悉，村子里的土匪武装在老百姓的支持下，把进村的鬼子和伪军除了离寨门口较近的跑了几个外都消灭在了村子里。

日本鬼子围而待援，他们从临山市调来了一辆坦克。驻扎在陈家营镇的山木中队长接到命令让他派兵增援龟田中队长，山木派上野小队长带领一个小队的日军前来增援。上野小队长带领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中队的伪军，迅速来到三河湾村西边和龟田大尉合兵一处。

随着龟田中队长的一声命令：“统统的，进攻！”

日本鬼子和伪军在坦克的掩护下攻进了村子消灭了很多许连山的土匪，老百姓也吃了很大的亏。因为土匪和老百姓穿戴相同。

日本鬼子冲进我们家由于报仇心理把临街房子烧了，在东屋抓住了我二婶。我二叔岳庆使在龟田中队长面前跪下求饶，被这个日本鬼子一脚踹到在地上。我二婶被奸污后又被刺刀戳死。

我母亲带着我由于回娘家给我姥姥祝寿，夜里住在了我姥爷家。我们娘俩躲过此劫。

九

日本鬼子杀死了许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别的不说咱们说说村里我比较熟悉的张寡妇。

村里张寡妇的儿子二十一岁，名叫岳晓旭。岳晓旭是在早晨太阳出来时出生的。他父亲是个瘫痪，多年卧病在床，他给儿子起名叫岳晓旭，希望他像早晨的太阳大有希望。岳晓旭刚满月他父亲就撒手人寰。

晓旭娘俩艰难度日。为了生活小旭学会了木工手艺，前些天小旭到村东南二三里地的小赵庄去做木工活。

小赵庄最北边那条街路北中间一家，准备盖房子让晓旭帮着做木什（土语：即盖房用的木料）。这家主人姓宋名叫新窑是村北边挖窑坑建新窑时出生的，他爹给他起名叫宋新窑。宋新窑三十九岁为人谦和，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是大孩子今年已经一十岁，儿子今年一十六岁。

岳晓旭做了两架叉手梁，九根檩条，二百六十四根椽子。做了屋门，檐窗，六根过木和两扇窗户。宋新窑的女儿彩云像一朵彩云一样在岳晓旭身前身后飘来飘去，中间休息时送来开水、洗脸水和毛巾。“哥，该休息了。”彩云说罢红着脸跑开了。

晓旭洗过脸坐下休息时喝着凉开水，心里甜滋滋的。在吃饭时彩云又给他摆放好小桌，端上饭菜。然后目不转睛地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晓旭，看得晓旭还有点不好意思。

彩云的父母明白女儿的心思。他们了解晓旭的身世，晓旭是个勤劳憨厚的小伙子，虽说不上貌比潘安，但也拿得出去。手上还会手艺，女儿嫁给他不吃亏。准备抽个时间让人两边跑跑，说合说合。

十

吃过晚饭，彩云收拾好碗筷，帮助父母和小旭整理好木什和家具，清扫了院地。到了晚上，彩云拉住晓旭去村东头看她家种的菜地。

今天是农历十五，晚饭后不久月亮就升了起来。今天的月亮比平时都大，而且圆。天空的星星眨着眼睛看着这一对年轻人。月奶奶露出慈祥的面容，月光仿佛伸出温柔的手抚摸着大地，抚摸着宋彩云的脸庞和俊秀的身躯。晓旭望着彩云姣好的容貌好像喝了酒一样有了醉意，晕乎乎的。彩云领着晓旭看着自家的菜地，只见蒜苗菠菜青翠欲滴。菜地河沟旁的几棵桃树，枝枝桃花正在盛开。随着从东南徐徐吹来的春风，枝枝桃花在轻轻摇摆。井台旁长着一棵柳树，柳树拖着长长的柳枝像姑娘美丽的秀发；那柳枝上长出来的嫩叶透出一股少女般的优雅靓丽。彩云跑到井台上推起水车，不一会水车的小水簸箕流出清凉的水来，见晓旭在一边站着她喊道：“哥，别傻站着来帮我推推水车。”

晓旭仿佛从醉梦中清醒过来，说：“好，我这就来。”

晓旭接过水车杆推了起来。彩云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两个苹果，她把两个苹果洗好后说：“别推了，吃吧！”

彩云伸出手递给他一个苹果，彩云的柔嫩、富有光彩、洁白细腻的手拿着苹果伸在晓旭身前。晓旭看着那秀窄修长灵巧的手指，他觉得那指甲盖不知道是用什么弄得红红的，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手。他知道妈妈的手很粗糙，像晒干了的泥巴有着深深的裂纹。

彩云用苹果戳了一下晓旭，晓旭憨厚的笑了笑接过苹果。今天晚上他好像傻了，他往日的灵光不知都跑到那里去了……

十一

第二天早晨，晓旭听到西北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好像是自己村出了什么事，晓旭心神不宁。吃过早饭消息传来说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和日本人在三河湾村打了起来。晓旭正在做门框，他十分担心老母的安全，他放下家具准备回家一趟。

彩云一把拽住了他：“哥，你去干什么？”

晓旭着急地搓着手说：“我想到家看看俺妈。”

“哥，现在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不但救不了伯母，你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彩云满怀深情说。

这时彩云的父母也过来拦住晓旭不让他回去，好说歹说晓旭总算是勉强留了下来。

到了上午后半晌枪炮声不响了，小赵庄西北方向的火光浓烟也小了。晓旭实在呆不下去了，他不顾彩云以及她的父母的挽留执意到家去看一看。他满眼怒火，他丢下工具跑了出去。

十二

日本鬼子在三河湾村打扫完战场，在草屋院、岳学建伯父家和村东头的陈家坟找了好多老百姓在挖坑埋人。

日本鬼子比赛着砍人，刺刀捅人，他们兽性发作后正准备撤离。一个士兵在村口逮住了探头探脑急于想了解母亲情况的岳晓旭。

日本鬼子龟田大尉冷森森的目光上下打量一下岳晓旭，阴沉着脸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岳晓旭哆嗦着说：“我，我，我是三河湾村的良民。前，前两天外出做木工，今，今天才回来。”

翻译官翻译后，龟田不相信，他说：“你的外出木工的干活，为什么空着手？你的土路探子的干活，死啦死啦的！”

晓旭正要解释，龟田一使眼色，一个鬼子兵端着刺刀朝他冲了过去，照着晓旭的胸膛一刺刀捅去。晓旭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日本鬼子走后，晓旭的母亲闻听噩耗，跑了过来扑在儿子身上哭的是死去活来。我奶奶和急匆匆返回家的我的母亲上前好一阵劝说，把她拉开。几个邻居帮她掩埋了晓旭的尸体。

十三

我三叔和我六叔没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他俩看见一些日本鬼子和皇协军从北边开了过来，他们不放心家里。他俩躲进离村庄不太远的一块坟地里，后来他们先听到自己村庄西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后来看见村子上空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我三叔眼都红了跳起来就往村里跑，我六叔一把拉住他说：“三哥，你要干什么？你没有看到那么多日本鬼子和伪军还有坦克车，你过去不是送死吗？”

我三叔说：“我担心咱们家里的人，我要跟这些龟儿子拼命！”

我六叔说：“你先趴下，我跟你说。”

我三叔趴在坟头后边，我六叔松开手说：“我心里也很急，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从前宰我曾经问孔子说：‘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孔子回答说：‘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

我三叔满眼怒火，脸色铁青，他怒视着三河湾村。我六叔说的话我三叔仿佛没有听见，他一声不吭。

我六叔接着说：“三哥，听人劝吃饱饭。孔子被推崇为圣人，对井里掉下一个好人这件事。他认为应该设法去救人，而不应该跟着跳下去做无谓的牺牲。咱们等他们撤走后咱们再回去，咱们要投军来消灭和赶走他们，而不能白白去送死。”

我三叔点点头，他俩等到日本鬼子撤走后才跑回家去。

十四

我二叔一晚上跟着徐连山的队伍混熟了，他觉得这些人还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眼睁睁看着我二婶惨死后他的肺都气炸了，为了给我二婶报仇他和他们一块打鬼子。他看到这些人的枪法准，还不怕死。

这些人左冲右突很能打，开始还可以。可是，后来日本鬼子调来了坦克车，增加了人手。他们就顶不住了，死伤惨重。他们让我二叔和他们一道走，我二叔说：“我老婆的尸体还撂在那里，是个爷们这时能走吗？”

他们让我二叔第三天头上到小冯庄村去找他们。我二叔说：“你们快走吧，我给你们掩护。”

徐连山又留下十来个人断后，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十几个人从东北突围出去。

断后的十几个人接二连三死去，我二叔利用地理熟东躲西藏，翻墙越屋，侥幸逃脱。

十五

我们家临街房已经被烧毁，牲口都被炸死了。可是二门里的房屋没有损坏，真是侥幸，不然我们一大家人晚上睡觉就是个问题。

我奶奶和我母亲回到家里，见到在东屋门口我婶婶的尸体就哭了起来，我妈二话没说跑到自己屋里找了一个床单迅速把我婶的尸体盖好。

日本鬼子和伪军撤走后，我二叔、三叔和我六叔先后返回家中。

吃过上午饭，我父亲领着家里人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我二婶埋进了坟里。接着我父亲和我的叔叔们整修了毁坏的临街堂屋房。

天快黑时，在临街房西边我四叔住的屋子里，我父亲和叔叔们在一起商量着以后的事。我二叔建议我三叔六叔和他一道前去。

我二叔说：“小盼、小生。我和徐连山的队伍一起打龟儿子给你嫂子报仇，他们都是些穷人组成的队伍。你们没有看到他们打起小日本十分勇敢，我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不满你们说，在没有打仗的昨天晚上我还了解到就是他们队伍里的一些人杀了咱爹，这样咱们到那里了解事情真相后还能给咱爹报仇，你俩说中不中？”

我六叔说：“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跟土匪干没有奔头。三国时诸葛亮为什么跟刘备干就是因为刘备是皇室后裔，属于正统。咱们既要选择抗日的队伍，还要选择有前途的队伍。至于咱父亲的仇，二哥你了解了事情真相后，先不要动他们。等我和三哥加入正规部队，找个时候灭了他们。这样即可以抗日又可以消灭土匪，既报了国恨也报了家仇，可谓一箭双雕。”

我三叔没有吭声，好像是他在思考。

我父亲说：“你们不要打嘴官司了，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有一定道理。夜长梦多，既然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趁咱娘没在这里，不然她又该哭了。”

一提到娘三个人都心里沉重起来，在走之前我三叔说：“二哥，七弟的半块银锁在我这里，你把它带上吧！”

我二叔说：“不用了，谁带上都一样。不过我有个要求，以后咱们弟兄有了归宿，咱们可要常联系。”

“常联系！”我三叔和我六叔异口同声说。

叔叔们怕奶奶难过，让我父亲和四叔代替他们为他们的这次不告而别请罪。然后我二叔、三叔和我六叔他们三个人走出堂屋门，朝家里二门里边鞠了一躬，又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背上行李转身走了。

我二叔、三叔和我六叔使跟着走出大门。出了大门我三叔和六叔走了西路，我二叔却走了东路。

他们向我父亲和我四叔挥挥手，我父亲和我四叔也向他们挥挥手。我父亲和我四叔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幕里。

可见：

鬼子兵乱杀无辜，为报仇离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