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物（2/2）

梁今今左手捏着刀，右手在结了一层霜的尸体体肤上按了下。

仵作元刚心惊胆寒地立在白癸的神色，低声说：“这是昨儿刚送进来的新鲜货，我都没碰过呢……”

“……”白癸悄悄地凑过去，说：“我允许你去碰，敢上吗？”

“……不敢。”元刚诚实地说：“我听我前任说，他其实见过会尸术的人，基本上每一个具搁在他们面前的尸体，对他们来说那就跟个活人没什么两样。非要说区别，就模样有点……不太好看而已。”说话间，大概是脑补了一点不太好看的光景，他缩着脖子搓了搓手臂。

白癸莫名也想搓手臂了。

忽听一直沉默不语的梁今今挨近魏坚，低声说：“尸体僵而不脆，说明是这具是新丧尸体，还没死两天。”

魏坚扭头看向元刚。

元刚忙捋直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筋骨，扬声回道：“哎，对。就前两天被半夜摸上门的那些尸体开膛破肚的倒霉鬼。五堰镇治下三里外那村的村户，姓……”他话还没说完。

梁今今又埋下了头，她眯着眼凑近尸体。

魏坚的目光落在她那只一直捏在盖尸的白麻布沿上的纤细素手，眼底一闪，当机立断地往后直退了两步。

屋内只听哗啦一声，白麻布在烛光下晃出了鬼影的效果，在半空中扭曲了一小会，飘然落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魏坚的脸色也跟着扭曲了。

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收到尸体的时候元刚非常尽责把尸体收拾过一遍，但在梁今今面前，元刚也是个外行。

她啧了一声，说：“这手法，真把尸体当成破麻袋了吗？”

元刚脸上的菜色快要摆成一桌的五湖四海了，什么颜色都有。他不受控地连连后退，白癸一开始定力还算不错，结果听到元刚扒着门槛吐得惊天动地的声音就憋不住了。

梁今今盯着那尸体，满脑子都是要怎么下手才能不让尸体肚子里的东西流出来。她抬起头，眼底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魏坚心底一颤，下意识地想，这人又想干什么？

梁今今实际上并不想干什么。

她朝门口两个对着他们的屁股瞥了一眼，说：“太吵了，我需要安静。”

魏坚立刻会意，扭头过去把白癸和元刚扶了出去，并且当着两张发青的脸咣当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白癸怒道：“练过武的人了不起啊！”这门他得气凝丹田才能推开是没错！但在他面前炫技是几个意思啊！

魏坚的声音遥遥地从屋内传了出来。

“那你也进来？”

梁今今充耳不闻屋外的动静，她趴在尸体上，刀锋利落地陷进尸体体肤内，不多时，被草草缝合好的尸体再一次坦荡地把他体内的东西全部都展现在两人面前。

“都凉了。”梁今今不大满意，嘴上没拉链似的说：“新丧的尸体刚拿来过来的时候，有时候还是热乎的。手埋进里面的时候，那感觉太美了。”

魏坚看着她把手埋进尸体的肚子里面，发出了让人感觉非常不好的声音，实在没觉得哪里很美。

“尸体是被其他的尸体抓破的，为什么要看尸体里面的东西？”魏坚问。

梁今今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忽然动作一顿。她笑着回头看魏坚，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魏坚表示对梁今今所谓的宝贝完全没有兴趣，介于他们是来查案子的，他勉为其难地走近了一步，脸色不虞地说：“你可以不用卖关子，直接按正常的顺序说话就行。”

梁今今心里头的高兴要飞起来了，她笑眯了眼，一边把自己的手埋的更深一些一边喟叹着说：“哎，你不来享受一下吗？”

“不都凉了吗？”魏坚问：“凉了有什么好享受的。”

梁今今呵呵直笑，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新丧的尸体肯给我们动手的不多，大部分都嫌弃我们歪门邪道不肯让我们靠近。”

魏坚心想，就她现在这个摸尸体的表情，谁敢让她靠近尸体？

“说点有用的。”魏坚觉得双腿有点冻麻了，找了条柱子靠着，说：“有什么东西让你比较在意？”

“有啊有啊。”梁今今仿佛按住了什么东西，说：“祟尸是什么知道吗？”

“碎？”魏坚没听明白，问道。

“作祟的祟。”梁今今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说：“死透了的尸，像活人了一样出现在人世间。那样的尸体就叫祟尸。”

魏坚看了一圈这屋子里罗列着的几十具尸体，说：“那这里大半都是。”

“尸体是死物，死物不该会自己动。”梁今今垂下头盯着面前的这具尸体，“你一定觉得这里所有的尸体都不会再动了吧。”

梁今今的话没来由让魏坚惊了下。

他本能地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