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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以为,让李尚书自杀谢罪,可能比赐死他来得体面一些。”
“如此……”拓跋焘忖了忖,颔首道,“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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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和风,依依拂吹,似在倾吐着悠悠衷曲。
太平真君四年的春日,注定让拓跋皇室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当是时,乌洛侯国派出了使节,禀奏他们发现大魏先祖遗迹的近况。
数百年前,拓跋氏曾居住于荒僻的北地。为了祭祀神灵先祖,他们便在乌洛侯国西北修筑了一个高约七十尺、深达九十步的石庙。
由于拓跋氏没有自己的文字,代国往事便只由旧人们口口相传,以至于今,故而石庙所处之地,后已无人知晓。不得不说,这是拓跋皇室的一大遗憾。
拓跋焘得悉此事,立马派出中书侍郎李敞前去石庙祭祀。
李敞心思细腻,祭罢拓跋先祖之后,又将镌镂在壁上的祝文,做了个拓本,交还拓跋焘查阅。
石庙距平城足有四千里之遥,这一来一去,便耗了李敞三个月的时间。
待他回抵京城之时,拓跋焘已在盘算着突袭柔然的大事了。
柔然之于大魏,本就是癣疥之患,纵使一时之间无法攻灭它,也不能对之“视而不见”。漫说,以战养兵,更是方家眼中决胜千里的一大法宝。
不过,参与机密的朝臣,却也有人提出了异议。以乐平王拓跋丕为首的宗室王爷,和尚书令刘潔,先后向皇帝提出了“广积兵粮,以待蠕蠕”的战略。与以往一样,崔浩与刘潔各持己见,在朝堂上又是好一番讲论。
“贼寇岂有一定之住处,他们的迁徙也毫无规律。与其出兵相击,倒不如积蓄谷粟,等待时机。”
“备战自是要备战的,孙子有言:‘以虞待不虞者胜。’只是,要想重创蠕蠕,仅是积蓄谷粟还远远不够。孙子又言:‘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请问尚书令,国朝若是只被动地等待机,如何能将克敌制胜的主动权握于掌中,如何激振一国之士气,鼓舞一方之毅勇?”
相形而言,一个是胡服劲装,言辞寡味;一个则是褒衣博带、引经据典。
久而久之,刘潔自然招架不住崔浩的咄咄词锋。
更令刘潔气愤的是,皇帝也站在崔浩这一头,不冷不热地道:“朕没记错的话,当初,朕要你去攻打沮渠董来,你却信了巫觋的无稽之谈,以日月时辰不合之故,击鼓收兵。你说,如今,朕该信谁?”
听罢这话,刘潔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登时气得拂袖而去,不顾君臣仪节。
此事一出,朝中一片哗然。谁都明白,刘潔敢给皇帝脸色看,无异于去捋虎须。
只是,私交好的暗暗为他捏着把汗;而与他素有嫌隙的,则存了看戏的心情,悠哉乐哉。
隔日,影卫首领冯彪传来密报,称刘潔回府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中,而乐平王拓跋丕则密从后门进入尚书令府。不知二人在府中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刘潔的情绪很快平复了,再送其出门之时,也是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