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随陛下迁西京(1/2)
第240章随陛下迁西京
李处温的“末日审判”终于来了,大辽的末日审判也终于到了。
李处温打马带着耶律大石一路往皇城里去,街面上倒是没显出多少慌乱,却是那皇城外面,车与马不知停了多少。
两人便也直入皇城,大殿之中更是挤满了官员,众多官员脸上皆是慌乱的表情。
天子正在高台之上,左右在问:“如何是好诸卿如何是好”
第一次,李处温第一次在天子脸上看到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耶律大石也是一脸错愕看着那座高台。
天子脚步左右来去,面色惨白,忽然目光盯向萧奉先,厉声来问:“萧枢相,如何是好啊”
萧奉先也是一时有些无措,便是来说:“陛下,无妨无妨,他耶律余睹一人之事,麾下大军定然都是忠义之辈,岂愿从他要不得两日,他许就被麾下忠义之士割了头颅去!”
“当真吗”天子竟是如此来问。
萧奉先连连点头:“陛下,定然如此!”
李处温已然走了进来,走到了近前之处,他向来对萧奉先是百般讨好,此时着实有些忍不住了,满是尘土的脸上起了几分坚定,一语来说:“陛下,枢相,许大定府就要城破了。”
“什么”天子惊骇非常,脱口而出。
萧奉先脸上闪过惊慌,连忙来说:“休要胡言,李相公休要胡言!”
李处温摇摇头:“我非胡言,中京城本就围困日久,正是士气低迷之时,若是此时看到那耶律余睹带着大军就在城下,士气定然立刻崩塌!”
萧奉先陡然大怒就道:“耶律余睹数典忘祖,卖国求荣,自是天理不容,老天有眼,自当将他收了去,军中忠义之士何其多也,不得一日,定就传来耶律余睹伏诛的消息!”
此时此刻,还与天子说这种话,还在想方设法忽悠天子。
李处温摇着头,叹息一下,当真也不多言。
却是身后有那同样满脸尘土的耶律大石,他自脚步往前几番,开口来说:“陛下,诸公,当务之急,不是在此争论来去,而是要立马应对此事,一旦中京城破,燕山沿线防务之事,定要稳住,当立马派遣堪用之人往前线去坐镇安抚人心,宋军就在雄州,必然也会趁火打劫,南边也当速速防备,国破家亡就在眼前,陛下更要赶紧下诏,召集燕云真正忠义之士,募集乡勇之人,入城去守,共赴国难!”
耶律大石语速极快,这么多话,仿佛瞬间说完,音调也高,心中之急切自不必说。
却是一番话说来,萧奉先更是大怒:“你一个小小节度使,安敢在此大言不惭妖言惑众朝堂之上,哪里有你说话之处退下去大丈夫于世,便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一点小小变故,就能把你们都吓成这样着实教人笑话!”
耶律大石却也不忍,话语更急,还要来说:“陛下,臣自愿带部曲,往南去迎宋军,万死不辞!”
只看此时天子,当真是一句话没有,时而惊慌失措坐立不安,时而又好似心下一松,连连喘气。
还是那萧奉先,此时不是大怒了,而是语重心长:“休要惊慌,诸位休要惊慌,莫要如此浮躁不能沉着,只待消息再来,等着前方消息再来就是,此事,定是无妨!”
那天子终于是说话了,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说:“无妨……无妨,不急不急!”
李处温叹息一声,并无多言,只是看了看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也是长长一口气叹去,两人相顾无言…
众人倒是也并不散去,等着吧…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却是都近,燕京往南去,不过二三百里,燕京往北过燕山去大定府,也没多远。
耶律大石许是累了,许就是负气,忽然就直接往大殿地上一坐,坐在地上等着吧…
却也真无人来呵斥他。
不得多久,也有人学他,直接在大殿上席地而坐。
便是连李处温也往地上去坐,倒是茶水点心之类,皇城之内倒也不缺。
真说起来,众人在此,真有一种等待审判的感觉,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去应对。
比如李处温也知道此时此刻该有应对,只是无力来说了,其实也是没什么应对之法了…
这些年与女真打仗,日日败,次次败,今日失几城,明日失几城,都败得麻木了,好不容大定府陡然坚挺住了,好似看到了一点点转机的曙光,陡然间又是狂风暴雨,风雨飘摇。
还能如何应对该派的军队,都派出去了,燕山的防线,东路的大军,都在前线了。
如今,燕京城里,满打满算,把所有残兵败将加在一起,许也就两三万人,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两三万人算得什么
西京大同,甚至只有三五千人,涿州那边,也还有三五千人。
其他城池,更不必说,有三五百人就算多了。
还能如何应对
等着吧…
不少人其实心中知道,等来的结果,怕是不会好。
天子却是呆呆愣愣坐在高台之上,目光涣散呆滞,两眼无神看向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里的御膳饭还在忙碌,已然送了几次饭来了,大殿之内,也有人来来去去,却是大多数人,依旧在此等候不走,甚至有许多人累了,也就席地而眠。
忽然,外面有人在奔,一边奔一边喊:“军情急报,军情急报!”
大殿之内,所有人陡然站起,天子更是往台阶而下。
萧奉先一脸期待往外看去。
那是个军汉,风尘仆仆而来,脚步飞快在奔。
进得大殿,一声高呼:“中京城,破了!”
满场之人,好似中了某种法术一般,全部定在了当场。
站在台阶半高处的天子,陡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摇晃几下,好似就要栽倒,脚步稍稍一动,定住身形,便是浑身无力,瘫软在台阶之处。
满场只有一个人大声疾呼:“胡说,胡说,定是误报!”
自是萧奉先!
却是那军汉泣血再答:“不敢胡说,小人亲眼所见,皇城之外还有小人同袍十几人,个个亲眼得见,那耶律余睹大军随着金人快马加鞭直扑中京城,那城池,不得半刻就破了,眼看着金人大军走入城去!”
萧奉先却还要来说:“那耶律余睹怎能不死军中多少忠义敢死,岂能不诛杀国贼”
那军汉满脸是泪,摇头不答…
却见那台阶上瘫软的天子,忽然站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陡然大呼:“枢相,是你,是你…构陷忠良,是你逼得余睹倒戈,都是你出言哄骗于朕,朕一时不察,才听信你的话语,都是你!”
这天子好似真反应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萧奉先。
还有天子一语来:“若不是你,余睹岂能惶恐岂能不安岂会叛国而去”
李处温只在一旁摇头。
耶律大石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高兴,天子终于圣明起来!
天子大呼一语:“来人呐,把祸国之贼萧奉先拉下去!”
大殿之外,就有甲士进来。
就看萧奉先,立马跪地叩拜,口中直呼:“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一心为国,一心为陛下啊,那余睹早已包藏祸心,但凡他真是忠义之辈,如今又岂会叛国,陛下,此番余睹叛国而去,岂不正是臣昔日有先见之明只恨未早早去做防备,悔之晚矣,臣之罪也!而今,当要快快想定应对之法,确保家国不失,陛下!”
萧奉先说完话语,满脸是泪抬头去看天子。
天子一时,当真犹豫了,也在看台阶之下的萧奉先,进门而来的甲士,自也就站定当场,并不急着动手。
却听天子一语问来:“你说…你说…此番,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萧奉先脑中急转,左右去看,如何是好
女真,虎狼之辈也,这几年不知与女真打了多少次仗,从来不胜,次次惨败,真要说屎里淘金去找,那极少数的几次小胜,无济于事…
打不过,当真打不过,甚至也没人再能去打了!
萧奉先一语来:“陛下,为今之计,为保社稷不失,为了来日还能转败为胜,天子万万不可还在燕京城里久留,燕京城已然就是战地,要不得几日,女真大军就要围困此处,只待留得军民在此奋战,天子赶紧往西京去,只要燕京能守住,社稷便可存!”
这一番话说来,李处温好似并不如何惊讶,却是耶律大石目瞪口呆,以往,他虽然觉得萧奉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只是争权夺利,便也以为他是一个硬气之人,乃至萧奉先家族与麾下的子弟,昔日也多在战场上效死,死伤无数。
却不想萧奉先此时此刻,竟作此言。
更让耶律大石没想到的是,天子竟然立马点头来说:“好好,就依此计,军民一心,只要守住燕京城,社稷可存,朕去西京坐镇,如此,家国还在,朝廷还在,社稷也在,还可在西京之处联络草原诸部,再聚大军,定可转败为胜!”
天子说着,脚步已然就下了台阶,还有话语:“速速快去准备!快!”
说着说着,天子竟是转头去了,先走几步,然后,脚步不断加快,竟是跑起来了。
只看满场错愕。
然后…
萧奉先脚步也动,也有话语说来:“军将之人,皆留燕京,与城池共存亡,朝廷诸衙司,速速回头去准备,随陛下迁西京!”
说着,萧奉先也往外走…
随后,满朝诸公,脚步一个比一个快,争先恐后而出,便是有许多军将之辈,也在奔逃。
大殿之内,瞬间为之一空,却也还有一些人脚步未动,留在当场。
李处温自是其一,耶律大石也不必说,还有萧干之流,零零散散,四五个人去。
这些人留在当场,左右看了看,岂能不是相顾无言
还是李处温来说话语:“那就拢一拢各处兵马之数吧,也把守四门,要走的也不留,但军汉一个都不能走!”
却是耶律大石来问一语:“李相公不随天子西迁”
李处温摆摆手:“我就不走了…”
耶律大石眼神中就起热切,话语也来:“真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满朝诸公,竟是李相公一个汉官如此忠义!”
李处温摆着手来说:“许也不一定是我多么忠义吧…只是这家国至此,与那些猪狗辈为伍,还不如与大石林牙这般的忠义之士在一处!”
“哎…李相公,眼前,如何是好”耶律大石就问。
“如何是好…”李处温口中嘟囔着,脚步来去几番,转头去,还能看到大殿之外广场之上那争先恐后的背影。
“如何是好啊…”
李处温又重复一语,左右看的几人,更看耶律大石,问得一语:“天子…逃亡,国不可一日无君!”
就这一语来,眼前几个人,便又呆愣一次。
连耶律大石都愣住了。
李处温再来说:“若是天子当真弃城而去,为保社稷,为安民心,合该另立新君,坐镇燕京,如此可军民一心,奋力而战!”
耶律大石答话来:“只怕明日,城里就找不到有资格!”
李处温摆摆手:“只怕天子片刻就要先出城西去了,哪里顾得上宗室都去吧,都逃吧,宗室何其多,总能寻到一个不逃的…或是来不及逃的…”
耶律大石冷静想了想,也点点头:“许如此,还能再撑一撑吧…”
“撑住,撑到哪日算哪日,许一切还有转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可懈怠!”李处温好似在给众人打气。
耶律大石倒是不需要打气,一语来:“撑到死就罢了!”
李处温忽然问了一语:“咱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立马给宋人送去”
“相公这是在想那驱虎吞狼之计”耶律大石就问。
李处温点着头。
耶律大石想了想,却是摇头来:“还待看看再说…有我等在,就算女真大军围困燕京,也能撑一些时日,那时候,许可用此计,此时尚早!”
李处温又点头:“兵事,自听你的就是!”
不免也是心中无奈,只是一个小小试探,这些契丹人,特别是眼前几个契丹人,当真还有心气。
事情之难,大概如此。
李处温没兵没将,着实无奈,不免也想,此时此刻在涿州的郭药师,郭药师麾下,倒是还有一些人马。
李处温也心知肚明,郭药师也是个反复之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李处温来说:“那我就留在皇城之中,也派人往宰相府去,把宰相府还愿意留下的人都招来,便在皇城之中办公,重德你就速去枢密院,把控住枢密院,尔等便在分兵去往各门,军汉不得走,乃至,除了天子身边,军械兵刃之物,也不准出城!事不宜迟,速速去做!”
耶律大石一礼来:“得令就是!”
耶律大石并萧干等几个人,立马出门而去。
只看燕京城里,陡然大不同,四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四处都是车架在走,马匹在奔。
忽然间,整个城池,一片沸腾,四处惊慌,四处混乱…
已然有人开始往城外去奔,更有那百姓惊慌之间,家中细软一拿,带着家小就出门去…
那大户人家,自是繁琐,钱财也重,金银也重,丢弃却又不舍,便是满城池里去寻车架驮马。
不免也还有与家中奴仆小厮护卫之辈说尽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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