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近来可好（2/2）
菩提道：“快快起身，想不到凌渊那臭小子倒给我寻了个好徒孙！”
接着，林定北和松石子都与菩提老祖说了话，二人经其指点受益良多，唯朱子修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顾着喝茶，一杯茶水端在嘴边半天也不见少。
“天蓬元帅，好久不见，见了老相识为何一言不发？”菩提忽然对着朱子修道。
朱子修茶盏一晃，险些摔碎。“有些烫手，”他赔笑道，“六界早就没有天蓬元帅了，只多了个叫朱子修的暗影阁人，之前遭人毒手，误入畜生道，成了现在的鬼样子，以至见了道祖，也不敢认，还请莫怪。”
菩提道：“可老道却一眼便认出了你，因你是肉身成圣的高人，一身灵气掩藏不住，那些年降魔除妖，全凭真本事才坐到了天蓬元帅的官职，如今虽堕畜生道，令人叹惋，可一身本事却未荒废，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何愁没有机会一展拳脚，何必因一副皮囊自恼？”
朱子修道：“多谢道祖点化。”
风离问道：“朱叔叔虽可不在意面容，可世上终归是俗人多，未免惹来异样眼光，出门必须遮脸，好不方便，太师父乃地仙之祖，有通天之能，不知能否助朱叔叔脱了畜生胎？”
菩提笑道：“你叫我一声太师父，又是第一次开口求我，我本该应承的，只是畜生道转生，肉身乃与生俱来，若想转为人形，只能先入妖道，成妖之后方可修炼人形，少则数百年，多则上千年即可修成，若是转生为狐狸，或许进境更快，天蓬，你堕得是那一种？”
朱子修摘了斗笠，露出一张猪脸。
菩提摇了摇头道：“盘古开天以来还未有猪妖修成人身的，最多也如你一般猪头人身，猪生性懒惰，不通人性，再如何也不可能有所进境，正如海水养鲤鱼，沙漠种稻米般天方夜谭，我想你能修成兽首人身必然是吃了脱胎换骨的仙药。”
朱子修黯然道：“道祖有心了，天意如此，我早已不加乞望。”
菩提道：“天蓬莫要灰心，老道还有一法，虽说有些自欺欺人，却很是适合你，既然改变不了自身，那便改变别人，让别人瞧不见你的真容不就行了？”
风离道：“太师父说的是变化之术？”
菩提点头赞许：“这小徒孙脑子转得快，便是这变化之术。所谓水中月，镜中花，变化之术自然是假的，可若是水中真是月，镜里也真是花，那假的也就成了真的，很多时候，眼见未必是实，能骗过神仙的眼睛，这变化之术便算成了。”
朱子修道：“我也粗通变化术，深知这变化术骗骗一些粗笨的神仙还行，但凡心细些的总能瞧出破绽，譬如你若换了副面皮，时时刻刻都要以功脉之力维持，坐卧行走，稍一分心就露破绽，其二，变化术终究是虚妄的，你变作一人，就算那人的声音容貌以及功脉路数你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比真的还真上三分，可世间却还有各式各样的辨真法宝，李靖的照妖镜，西王母的通天玄镜，杨二郎的天眼等随便挑出一种也能将变化之术消于无形，更有如道祖一般的，掐指一算也就真假立判了。”
菩提道：“以元帅看来，这变化之术是分文不值喽？那老道变一个人来，让元帅评点评点。”忽地摇身一变，在众人眼中，一个鹤发老者陡然成了个妙龄女子，那女子不是她人，正是那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菩提摇摆身姿走到朱子修面前，说道：“元帅近来可安好？”说话的声音与语气和嫦娥仙子如出一辙，就连身上散发的香气也是朱子修在广寒宫的寒夜闻到的那种，他下凡后曾几乎每天都能梦到这种香气，梦到散发这种香气的人，若有一晚没梦到，醒来之后便六神无主，非要闷头再睡，将梦补足不可，现下嫦娥就想从梦中走出一般，她近在咫尺，她音容依旧。
朱子修的心分作两瓣，一瓣告诉他这是假的，这个嫦娥是糟老头子变得，可另一瓣却这么想着：世上绝无如此神妙的变化术，我朱子修哪里会连朝思暮想的女子也认不出？她分明就是嫦娥，定是她偷偷下来凡来看我，怕被天兵追查，悄悄躲到了方寸山等我，嗯，定是这样！
“元帅，近来可安好？”
朱子修的耳朵响了，脑子乱了，眼睛花了，嘴巴堵了，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膛，满腔血就要沸腾起来，他爱透了嫦娥，将身上的一切都与她紧密相连，她的所有都是咒法，有关她的所有一切一出现，朱子修的身体便不再姓朱。
“安好安好我很好，仙子呢？入冬了，广寒宫是否更冷了？”另一瓣心果断战胜了，若不是菩提躲得快，朱子修险些将他拥入怀中，菩提身子一抖，忽觉一股寒意，鸡皮疙瘩散落一地。
“入冬了，广寒宫是否更冷了？”松石子借着朱子修的口吻复述了一遍，众人这才没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朱子修羞愧难当，嫌地下没缝，嫌脸上猪皮不够厚，可听大家这般敞怀，也跟着笑了起来。
菩提抖完鸡皮疙瘩，正色道：“如何，老道这天罡三十六变可还凑合？”
朱子修道：“无半点破绽。”
菩提道：“老道只在蟠桃会上见过几次嫦娥仙子，许久未见变作出来的肯定有破绽，只是元帅你见色起意，哪里还在意什么破绽，十分中纵然有个八分像你也顾不得去想喽。”
朱子修听“见色起意”一词，又想到方才的嫦娥是菩提变作的，再想想其媚态以及自己的德行，突然干呕一声，好在肚子空空，啥也没吐出来，他干笑道：“道祖见笑了，其实我与嫦娥仙子情投意合，早已私定了终身，只因天帝思慕嫦娥已久，恨透了我，这才有了玄林秘境之中的暗杀，拜他们所赐，我也因此得了这副身躯。刚才道祖变了我心爱之人模样，我情难自禁，闹了笑话。”
菩提道：“竟是这般情由，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老道在此向元帅致歉。”他作揖赔礼，脸上竟是少见的严肃。
“哪里使得……”朱子修赶忙回礼，此间松石子仍在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一时难以抽离，风离见菩提变了脸色，扯了扯松石子的衣袖，他却依然笑声大作！
菩提老祖忽地发怒，指着松石子厉声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