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2/2)
“堂堂承王府的侧妃,怎么像是没吃过肉似得?”商诀慵懒的左手托腮,盯着她半边鼓起的脸颊笑道:“这么爱吃的话,本王叫品艺轩的厨子多做几盘给你。”
江芙月窘迫的红了脸,连忙用帕子擦去脸上的脏。
确实,肉在家里是极少吃到的,只逢过年过节时吃上一口,她偶尔也会想念一下前世吃进肚子里的佳肴。
可这一世她可不能再被他蛊惑了,命还是比肉重要的。
她咽了咽口水,违心的说:“吃多了容易腻。”
余音还未落下,耳边又突然响起商诀命令的声音。
“张口。”
“啊。”江芙月再一次下意识的做了,只看他掰开半块桂花饼,塞进自己口中。
软糯的酥饼跟桂花的甜涩慢慢在嘴里划开,去了方才鸡肉的腻味儿。
江芙月鼓着脸咀嚼着,直到咽下,又朝他微微张了张嘴。
看她隐隐露出的小尖牙还有这幅求喂的表情,商诀登时心下犹如敲起擂鼓,唇边噙着的笑便是再也忍不住。
这幅柔情叫奴才们看在眼里,皆是低下头无声的笑了。
眼下盘中的桂花糕已经吃去了一半,商诀看旁人心满意足的吃饱,如今正揉着肚子深吸气,不禁轻嗤道:“看来侧妃很喜欢本王投食。”
听到这话,江芙月当即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哪……哪有。”
她突然忆起前世,那男人平常是极少喂她食物的,每当他招手叫她过去,或是手中捧着甜点的时候,她都会屁颠颠的奔过去,然后撒娇着求喂。
他只要喂她一口,便是心里都开起花似得。
大抵承王同他太像,又总爱慵懒的命令她,她便忍不住听他的话。
这样……不好。
屋外风吹落叶簌簌作响,周管事正好端了药进来,打破他们二人无声的对峙。
“该喝药了。”江芙月面上又扬起笑,唐突的去接药碗,可还没稳住,转身时里头的滚烫药汁撒了一半出来,全部浇在她的右手上。
她疼的松了手,噼啪一声碎响,周管事还未来得及上前,主子就先他一步赶了过去,握住江芙月微颤的右手冷叱道:“你急什么!”
江芙月被烫的龇牙咧嘴,手皮都鼓了起来,又听他这冷进骨子里的训斥,不禁鼓起脸来。
“去拿冷水过来,快。”商诀转头命令周管事,眉心紧紧拧成结,眸底是化不来的浓郁。
他拉着江芙月到床边坐下,摊开她右手掌心,轻轻吹了吹。
灼烧的皮肤感应到他凉凉的吹拂,江芙月有些紧张的想收手,却被他抬眸狠狠一瞪,一时吓得心尖颤了颤。
丫鬟端了冰水进屋,周管事也去药房拿来可以消肿的药粉。
这么大的动静,外头候着的侍女们还以为里头出了什么大事,各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探。
冷水浸了手帕,江芙月任由商诀替她擦拭掌心的药汁,几次触到痛处,手便会忍不住的抖,可又不敢多嘴。
商诀轻挑眉梢,头也不抬,替她擦拭的手却轻柔了不少。
直到涂好药粉,江芙月忍不住轻戳他的肩头。
“我把药撒了,你怪我。”
“嗯。”商诀微微抬眼,拧紧的眉心缓缓展开。“自然怪你。”
本还想说些什么,屋外却突然有人在门上敲了三声响,周管事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右相大人来了。”
商诀身子一顿,轻声回道:“好。”而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江芙月,轻抚她包好的手说:“你先回去。”
江芙月自然不会赖着不走,她应了一声,起身踟躇的走了几步,又回头偷瞄那床底一眼。
这一幕商诀自然是瞧见了,待她离开后,他俯身从床底拿出早已沾灰的纹绣红箱,拂去上头薄薄的尘灰。
这里头静静躺着一支失了色泽的珠钗,钗尾是只昂首的金凤,如今也被时间蹉跎成了旧物。
商诀喉头一哽,眸底恨意渐深。
这是十年前,他在德顺宫外捡到的饰物,一直收在身边,每每渴望亲情时便会拿出来看看,然后一遍遍的对自己说。
只要变得强大,就能回到母妃身边。
可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自己心中寄托的亲情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关上箱子,心底生出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