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1）

【壹】

“公子，把这碗药喝了吧。”小厮怀宝哭丧着娃娃脸，把一碗黑漆漆的药端到病榻上的启明面前。

启明微微睁开眼，看到窗外乌黑一片，咳嗽了几声，拿过药顺口问道：“几时了？”

“回公子，已是丑时三刻了。”怀宝知道启明想说什么，看着他把药喝完，咬咬牙直接开口：“李公子，不对，是状元爷还没回来。”

李从夏寒窗苦十余载，上个月状元及第，风光无限，正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

启明眨巴眨巴眼睛，平日里苦惯了的药竟生生催出了几滴泪来，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不过幸好，药早就喝完了。

怀宝收回碗，从木雕匣子里拿了个蜜饯给启明，看到启明失魂落魄的样子，鼻尖一酸，怕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就走了出去。

启明把过圆润的蜜饯，衬得他手指修长，轻轻塞入嘴中，尝了一下，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这蜜饯是坏了吗，怎么这么苦……”

【贰】

三四月份，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大地依然一派毫无松动的严冬景象，土地邦硬，树枝全抽搐着，害病似的打着冷颤。

启明站在院子里，面颊和耳朵边儿像是要冻裂那样的疼痛……然而，他那冻得通红的鼻尖，迎着凛冽的风，却忽然感受到春天的到来。

他看到院子角落里突然冒出的一抹嫩绿，柔软又轻灵，早来的雀儿一群群落到房顶上，欣赏着日渐稀薄的冬意，它们晒太阳时，紧紧贴在一起，仿佛在借着体温。

启明莞尔，颊边露出了小巧的酒窝，他畏寒，整个人缩在狐裘里，白净秀气的脸蛋被狐毛包围，说不出的可爱灵巧。

院子前面就是父亲留给自己的茶叶店，但如今生意也不景气，只能靠着些许银两拮据过日子，想到这里，启明自责地低下头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对李从夏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家里或许还能有一点儿储备。

只是养活了李从夏，资助了状元爷，便要付出这么大的带价，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启明笑笑，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还能怎么办呢……

他继续看着那奓开羽毛的鸟雀，又忍不住咳嗽几声——

大自然究竟是怎样完成这场起死回生的过渡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