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傅宅足足封了三天，所有下人前前后后搜了三天，毫无发现。刘月娉也不把希望放在那小倌身上了，只烧香念佛盼着是小倌偷银票的时候不小心顺走了账本，一了百了。
提心吊胆了半个月之后，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傅荣升也没说什么，刘月娉终于能把心放一放，睡个安稳觉了。
这日，她正在园中休息，听见假山后头有人压着嗓子说话，刘月娉隐隐听见“少爷”、“钱庄”，她打了个激灵，连忙和丫鬟使了个眼神，悄悄踱了过去，贴在假山前听。
两个打扫的小厮正在耳语，貌似是一个小厮说了什么要紧事，另一个作势捂住他的嘴：“你别瞎说，这话要是让老爷少爷听见，指定撕了你的嘴。”
“我可没有瞎说，外面人都知道，咱大少爷偷偷在永安钱庄放印子钱，然后拿着那钱去乡下买了千亩良田。”
“为什么啊？少爷做这些干嘛？等老爷仙逝，傅家的万贯家财不都是他的？”
“你傻不傻？咱们府上是只有一个少爷吗？二太太和二少爷现在正得老爷宠爱，大太太走的早，大少爷又留洋那么些年，父子俩情分根本不深，真等老爷走了，这家财怎么分谁说的准？大少爷肯定是为了将来分家做准备啊！”
“这么说也对，其实老爷和大少爷虽说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大家谁看不出来，老爷心里根本不喜欢大少爷。”
“是啊……”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远，刘月娉心中愈发了然——果然，傅弈臣同他爹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傅弈臣小的时候就一直对她不阴不阳的，自大太太死后，两个人更加不对付，常常把家里惹得鸡飞狗跳，不过后来傅弈臣留洋三年，回来后成熟多了，连性格都变了，平日里见了面也能喊句“姨娘”，刘月娉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可现在再细想，才发现些不对劲。
她突然记起来，那天在议事厅，第一个让人去查看刘泰中钱柜的人，就是傅弈臣。
她心里陡然生出些惧意。
当年的事……他应该不会知道。
刘月娉前思后想也想不明白，但越琢磨心里变越发慌。
刘泰中的死因还不清不楚的，但葬礼拖不得，傅荣升请来刘月娉娘家的一些亲戚，给刘泰中下了葬，排场倒是不小，刘月娉虽说心里悲戚，但面上什么都不敢说，她这么多年吃着傅家的，用着傅家的，穿金戴银羡煞旁人，早就是够本了，哪里还能抱怨傅荣升不帮着他找凶手的事情。
待出殡落丧完毕，众人也逐渐退散了，傅荣升握着刘月娉的手，走到傅弈臣面前，道：“再过一阵子也是你娘的忌日了，到时候你记得准备一下，我同你一起去祭拜。”
“知道了，多谢爹记挂。”
傅弈臣应下来，转头去问刘月娉：“姨娘去吗？”
刘月娉愣了半刻，才知傅弈臣在问她话：“自然是去的，我心里也念着姐姐。”
傅弈臣朝刘月娉笑了笑，刘月娉恰好抬头，蓦然从他的金边眼镜后头察觉出一丝冷意，再看时只能看到反光的镜片，亮得她心里咯噔一下，那丝冷意突然从她的后脊窜了上来，遍布四肢百骸。
她想，不管傅弈臣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抢了先。
秋水在后院里左顾右盼，直到天黑都没见到傅弈臣的身影，他壮着胆子去前院找管家。
“吴叔，少爷呢？”
“早回来了啊。”
“不可能，我可盯着那门口盯了一下午，根本没见到少爷。”
“那我不清楚，诶哟，小祖宗你快回去吧，这儿人来人往的，可别给我添乱了。”
秋水只好灰溜溜地钻了回去，路过傅弈臣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微小的声响，他站在门槛上探颈望了望，没发现傅弈臣的身影，不过倒看到傅弈臣的书房后头，隔着布幔露出点隐隐亮光。
也许是少爷在里面，秋水不敢进去，就蹲在前厅守着，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待傅弈臣掀开布幔从内室出来，秋水倚着书桌腿正睡的摇摇欲坠。
听到脚步声，秋水惊醒，一抬眼就看到傅弈臣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分明的轮廓融进夜色里，秋水慌忙站起来，一仰头，傅弈臣的目光正好落下来，秋水意外的看见，傅弈臣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滑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脆弱。
闻到一股檀香味道，少爷身上又出现了檀木点燃时散发出来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仅属于少爷的味道，馥郁悠远，让秋水心安。
“谁让你待在这儿的？”
“我找不到少爷……”秋水说道。
“找我做什么？”傅弈臣本就头痛难忍，根本不想应付秋水，推开他坐到桌边，秋水赶忙跟上去替他倒了杯茶，傅弈臣不想喝，他把杯子掷于桌上，狠声道：“一点规矩都没有，我的房间是你能随随便便进的吗？”
茶水撒到四处，沿着桌角滴到秋水的鞋面上，秋水被吓得身子抖了抖，连忙跪下来。
“出去！”傅弈臣厉声喝道。
秋水心里委屈，但又不知道傅弈臣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不敢去触他的逆鳞，只好躬了个身，退了出去。
他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的桌案上的茶盏被猛地扫落，噼啦啪啦，一地破碎。
少爷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像一张巨大的网笼在傅府的上空，二姨太、傅老爷、刘泰中、吴叔……包括少爷，都在这张网里，不知是谁困住了谁。
来到傅家已近半月，站在傅弈臣院落中央，一仰头就能看到一轮满月，秋水看了一会儿，忽而想起小满来，一想起小满，他心中的委屈更盛。
他去管家那里招呼了一声，从小门跑了出去，一路不停地跑到逢春楼，正好赶上小满站在楼外，正把喝醉的客人扶上马车。
小满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细看一惊，竟然是秋水！这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他连忙跑过去，一把把秋水按进怀里。
“你……”
“小满你想不想我？”秋水靠在小满结实的胸膛上吃吃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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